“ 见藐小之物必细察其纹理,故时有物外之趣。 ”对于考古学家们来说,他们总是会根据出土文物的一些蛛丝马迹,或推断出一段重要的历史,或是从中取得某一方面的突破性成就和进展。
1965年的七月,北京西郊八宝山地区,文物部门根据在此开垦农田的农民提供的线索,发现了西晋幽州刺史王浚夫人华芳之墓。专家们找到了一把骨尺,骨尺长23.8cm,宽1.8cm,上面的刻度清晰可读,虽然和现代尺子的长度单位有所不同,但这些刻度仿佛是在诉说着一些特别的信息。秦汉史学者、现徐悲鸿纪念馆副研究员杜永梅为我们介绍了这把骨尺: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骨尺
它的两面呢,刻了十寸,其中有一面的寸内还刻了分,尺、寸、分其实都已经刻出来了。秦始皇统一度量衡以后,历代王朝对于度量衡都有着自己的规定,因此每个时代对于标准单位的定义是不一致的,这就导致古代文献中留下的位置很难被现代人精准确定。
像汉的时候,一尺基本上是二十三,等到晋的时候呢,会变长,然后唐的时候就变更长。它是有变化的。因为度量衡我们现在基本上是国际上通行,度量衡我们也在用,但是之前我们的度量衡是独立的。我们的系统和国际上是不同的。现在我们的尺、寸和国际上是不同的,现在我们的一尺和汉啊、唐的也是不一样的,这差距也不是很大,但是也是不一样的。专家们之所以认真研究这把骨尺的刻度,一方面是了解历史信息,一方面华芳墓志铭上的一句话引起了专家们的关注。这句话的原文是:“今岁荒民饥,未得南还,辄权假葬于燕国蓟(jì)城西廿(niàn)里。”翻译成白话,意思是说华芳去世时正好赶上饥荒,王浚还没来得及回到南方去,不得已只好采取权宜之计,把她埋葬在燕国蓟城西边二十里地的地方。
出土墓志铭文
墓志上面说晋那个尺的长度跟我们现在尺的长度是不一样的,按照这个尺子的一尺来算呢,一里路,应该是和我们现在的四百三十五点六米差不多的样子。算下二十里,大概是八千七百一十二米。
那么从这个尺度上来推断呢,蓟城的西墙应该在今天的会城门附近。
考古学家们通过测量、发掘等手段的印证,进一步的确定了蓟城的位置,这也和专家通过骨尺计算出来的蓟城位置相比,基本叠合。
古都蓟城经过两千多年的风云变幻,具体位置在哪,一段墓志,一把骨尺给了后人一个明确的线索。
我国著名历史地理学家侯仁之先生所说,蓟城自秦汉至唐朝末年的1000年间,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。作为华北平原北方门户,这里不仅是必攻必守之地,在汉与北方游牧部族和平相处的时期,它又成为民族融合、文化交流以及贸易往来的中心。历经风霜洗礼,蓟城的繁华早已变成过眼云烟,而华芳墓出土的一盏玻璃钵真实体现了千年前人们往来的繁华。
玻璃钵
这盏玻璃钵高7.5 厘米,口径10.5 厘米,现收藏于首都博物馆。我们来听听秦汉史学者、现徐悲鸿纪念馆副研究员杜永梅的介绍:
秦汉史学者、现徐悲鸿纪念馆副研究员杜永梅(左)接受采访
玻璃 钵 它不是我们中原地区的东西,应该是 当时的 萨珊王朝,伊朗高原上的一个大帝国,通过丝绸之路来到中原地区,最后这件玻璃钵才进到华芳墓的。
说明幽州的蓟城地区,不只是西晋王朝之内的各个民族之间交往的地方,同时也有西域外来文明的一些交往。因为这个萨珊玻璃,是继承自罗马玻璃,它基本上都是钠钙玻璃。像我们国家产的古代玻璃,基本上是铅钡玻璃,你看它这个造型像一个钵一样,是个圆形的,它上面有凸起的乳钉,这种玻璃器,在全国各地发现的应该有不少。
这种玻璃流传除了幽州的蓟城地区,往东去,在日本和朝鲜都有发现,这个交流还是很频繁的 。
玻璃最早出现在两河流域美索不达米亚地区。公元前138年,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。陆上丝绸之路开辟后,中国的丝绸作为大宗商品运往西亚、中亚,同时从那边又带回很多东西,玻璃器是其中之一。根据考古资料,最迟在北魏时期,中国已掌握玻璃吹制技术。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中国玻璃制造和玻璃进口的一个重要时期。
既然墓葬里有,就说明可能这个女主人很喜欢。而且它应该是很珍贵。当时都有诗写:济流沙之绝险,越葱岭之峻危——说明就是西域这条线上的,把它的来源也写得很清楚,我觉得能进入诗来赞美的东西,应该是玩赏之物,不是实用器。
中国的古代玻璃在世界玻璃史上是风格独特的一支,自战国初年以来,中国玻璃业始终持续、缓慢发展,并与世界玻璃业保持交流。其实不论是一种生产工艺的完善,还是一座城市的成长与发展,没有一种文明可以毫不流动地存留下来,所有文明都通过不断交流与包容的激励作用得到更大的丰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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